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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2月8日 星期一

寶島一村

A-Jet當初因為是眷村的故事,所以她不是很想看,但我卻因為這是眷村的故事,所以我很想看。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是我不知道的世界,而且裡頭似乎總有濃濃的家庭故事。一個個家庭的故事,串連成一整個村的故事。這種濃農人味的故事我很喜歡,尤其裡頭有很多過往的創作者記憶摻雜其中,格外容易打動人心。

朱天心有「想我眷村的兄弟們」,很難不提楊德昌的牯嶺街殺人事件,還有電影竹籬笆的春天,不過創作者的年代都好久好久遠了,小時候電視亂轉看到的電影,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世界,只以為過去的年代就是這樣,青春戀愛打架離家, 裡頭老是這些故事。眷村離我太遙遠,我不知道什麼叫做伸手就可以跟鄰居借醬油,電影中的眷村好像還大了點,直到我幾年前有次行經台灣最早的空軍眷村,在信義路上,101旁邊,每次經過都很好奇那是哪裡,後來終於走去參觀,因為不用錢,才知道空間有多小,一戶的前門是另一戶的後門,中間通過的小道,就僅一臂寬,說什麼話真的是隔牆有耳,做什麼事整村的人都會知道。沒親眼見過,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世界。保留的展館牆上,印有余光中的鄉愁。那鄉愁恐怕不是幾個字、幾坪大的小窗和牆可以容的下的。

寶島一村很熱鬧,所以演員很多,裡頭的人事物主軸很清楚,每個人分配到的戲份也都剛好,不會有人被落掉。三戶人家牽連出全村的五十幾個年頭,故事裡喜淚交雜,好笑的部分居多,可是回不了家的思鄉就這樣淺淺的伏著,隨著時代老人的凋零,家和歸二字似乎有了不同的承接。一齣戲要上演五十年的經轉,看得這樣三個鐘頭過去,進去出來就是一整個時代很多很多人的生命在眼前搬演,就像劇中說的,人生好像一場戲,人生,真的很像一場戲。我想因為王偉忠本人的態度不那麼傷感,所以故事即使帶有傷悲,但總是必須繼續向前行,因為他們是在台灣生長的眷村孩子,人在這裡,家就在這裡。耳聞的故鄉熟悉又陌生,還能怎樣?演員都是一時之選,非常出色,語言是一個很好玩的部分,可以聽到山東天津上海北京台語的口音,只是覺得有些口音沒那麼對精準,都仍是我們聽得懂的國語,或許演員若真的全說帶有鄉音的國語,那台下觀眾應該就是鴨子聽雷了!像我隔壁的兩個觀眾就真的聽不懂趙奶奶教天津包子時說的「季節」二字,倒讓我覺得納悶,真有那麼難懂?其中的男生好像還是外省子弟。不過整齣戲的節奏很暢快,尤其馮翊綱和宋少卿的演出,其實有時還挺像他們在說相聲的感覺,宋少卿太搞笑,所以笑聲不斷,時代的苦楚或是鬱悶在上一代反而不麼凸顯,而下一代的打鬧又很逗趣,所以小村子裡的家庭糾葛就顯得很有意思。

若是你的家,只剩一個門牌號碼,那是否過往的一切都被抹滅了呢?人事物都不在了,誰死了誰回來了誰離開了誰不見了,連住過的家都被碾成平地,就真正令人感傷了。寶島一村99號,這個戲名意義如提,這也是他們做這齣戲的動機。過往的故事要留下一代,要記起來,不是挖土機可以剷平碾去的,土牆瓦礫其實都片片藏在那些住過村子裡的小孩和大人們腦海心裡,因為家在這裡,過往的歲月在那裡,都烙印著了。

之前看過王偉忠和他母親回嘉義眷村的採訪,幾個月前的事了,他們的眷村拆了,王偉忠的媽媽把門牌帶走貼在新家門口,因為擔心過世的爸爸找不到新家的門牌,他帶女兒回去看,要讓他知道這一段故事,他撿取了舊家的土礪當紀念,因為不能忘、不想忘,也忘不了。戲終看到郎祖筠飾演的趙媽媽取下門牌的話語,雖然已經看過了但是戲在台上演的時候,還是讓人難過。

生命就像扮家家酒,婚姻家庭就這樣成了生命的重心。離開離去都沒有原因,出門是二十郎噹歲的意氣風發,再見面時卻已是五十年後的熟悉陌生人。

我喜歡戲裡提到外籍新娘的部分。家在這裡的人都是鄰居,都是一家人。都要平安快樂。還有,從未想過蔣委員長死掉的影響,但看戲才知道那是他們歸家的夢碎。時代的變遷,都不一樣了。好在有這樣有心人做這些事,這就是創作的目的,把什麼留下來,演出來給大家看。

感覺上台灣的鄉土盛行了好些年,這幾年的懷舊勢力再起,也許是因為這些創作者都是進入中年了吧,所以家庭童年青春都出籠了,也好,只要戲不難看,都好的。


本文轉載自:http://keepingthis.blogspot.com/2008/12/blog-post_0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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