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陪我看電視》,是一部出自台灣作家的富有內地特色的準主旋律舞台作品。
第一幕,林依輪給葉童送一台9寸牡丹牌黑白電視機作為結婚週年紀念。彩電出現,小電視淪落到鄉下,侵佔了民間文化的生存空間。鄉下人進城裡,因為被騙,拿回家的居然是康熙皇帝用的湯料。女主將湯料潑在地上,卻長出銷量極好的蘑菇,他們發財了。發了財的店主將電視機拋進垃圾堆。
第二幕,工廠小女工收到老家男友寄來的禮物,就是這個電視。工廠小老板向小女工求愛。他們共同富裕了。在極度空虛酒吧,先後擁有過那個電視機的幾家人,陸續聚合,展示出新的矛盾,也把前面那些零碎的線索找到一個不錯的歸宿。在第二幕裡,賴聲川把所有東西都拉回來了,拉回到一個調子上,促成作品的完整性。
賴聲川想表現的東西很多,幾乎就是中國社會30年來一個縮影。這樣一個題材,正是內地很多作家正在思考的。對于一個台灣作家來說,能把握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令人驚訝了。整個作品看下來,局部的精彩與局部鬆散同在,很多台詞充滿著賴氏的狡黠與幽默,很多地方也很充分地展現賴聲川過人的創作技巧和高超的戲劇技巧。顯然,這個作品已經完成了十分堅實的現實主義構建和敏感的時代氣息的捕捉,欠缺的只是技術的淬鍊和適當的調整或者可能存在的某些升華。
當然,圍繞著這個破電視,從現實主義角度來講,某些情節肯定是湊巧得出奇。但是這並不是一部現實主義作品,雖然很多段落很充分地展示了賴聲川的寫實功力。幾十年的變遷,人心的變化,人情冷暖的變化,都可以找到一定的影子。作品雖然還有一些地方對內地情況把握不那麼準確,但是調子還是很健康,也不像《今夜,women說相聲》那麼空洞,很中國,很內地。對于一部剛剛問世的作品,其價值已經不可遏制地顯現出來了,完全可能成為超越《暗戀·桃花源》的賴聲川制作。
我覺得“主旋律”的作品完全可以這樣寫,健康主題之上,更注意描寫生活的復雜性、矛盾性,更注意面向市場而不是面向評委。很多適合于評獎的作品往往並不適合市場。面向評委寫作品,可能評完獎,作品的使命也即結束了,這是最大的文化資源浪費。很多新作品,有背景,有事件,就是缺少人心、人情的合理變化,或者只是概念性的變化,沒有融入到生活細節,或是為了某個概念而設計情節,流于模式化,缺少成熟的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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