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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1月10日 星期四

《寶島一村》:記憶即生命


2011-11-10 09:43   來源:深圳特區報   作者:王紹培


海報
 
  
在深圳的保利劇院,有幸觀賞了《寶島一村》第108場演出。演出結束之際,演員在台上的輪番謝幕,和著觀眾的熱烈掌聲,感人至深。生而為演員,大概最享受這一刻。而觀眾也願意把熱烈的掌聲奉獻給這些一會兒讓我們哭泣,一會兒又讓我們歡笑的舞台藝術家。
  
《寶島一村》寫的是台灣眷村將近六十年的一段歷史,主要涉及到兩代人,一代是渡海而來的前軍人及其家眷,另一代則是在眷村長大的孩子們。所謂“眷村”,也就是軍人和他們的家眷居住的村落。1949年,幾十萬軍人到了台灣,說是戰略撤退,這些軍人與其家眷,暫時被安置在那些匆匆搭建的房屋裡,說是等候反攻。他們後來慢慢發現,反攻其實是不存在的,存在的不過是山川日月裡的平常或者不盡平常的日子。
  
觀看《寶島一村》時,我不禁想起余光中的詩歌《鄉愁》。土耳其的作家帕慕克說到伊斯坦布爾是一座“呼愁”的城市,台灣呢,她無疑是一座鄉愁的島嶼吧。《寶島一村》大幕拉開,天幕上有碩大的挖土機剪影,伴隨著機器的轟鳴。眷村正被拆遷,那些生於斯長於斯的一代人記憶的根據地就將這樣消失。即使能夠回到從前的地方,但是,再沒有什麼可以作為記憶的憑據,由是,激發起第二代眷村人的鄉愁,而這也正是眷念眷村的緣由。

第一代的眷村人,同樣活在無從排遣的鄉愁裡,當年乘船渡海,看見“大陸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日暮鄉關何處是,方向倒是清清楚楚的,只是,非常奇怪的只是,回不去了。世界大到無從描摹,人生小到只是異鄉一片陌生的屋檐。再沒有什麼折磨能夠超過有家不能回吧。說到這裡,你或者能夠理解,為什麼那些軍人會含著淚水吟唱那首歌《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上》,那其實也是鄉愁之歌。
  
不過,這樣的鄉愁,只是一種基調,或濃或淡,或深或淺,更多的時候,是埋藏在個人自己的心裡。生活依然要展開,想清楚這一點就好了:一個人的生命格局,終歸是被世界框定。好像在有風的海上,人只好隨波逐流,力道是在波濤裡,打在人的身上,表情在臉上,而感受,在各人自己的心裡。而砍柴燒水淘米煮飯的生活屬於每一個人自己。
  
我喜歡《寶島一村》的正是在這一點,雖然是史詩,但所謂歷史的大背景盡被隱去,大陸的編劇人,在寫到這樣的歷史時,喜歡宏大敘事,把大觀念、大歷史硬生生地塞進劇情裡,突兀地杵在哪裡。這樣的編劇手段,即使僅僅從美學的角度來審視,也非常幼稚。《寶島一村》則全然沒有宏大敘事的企圖,它展現的不過是生活本身,而生活本身無非是一些斷片,是種種碎屑。是的,大廈傾覆,留下來的無非是竹頭木屑。我們最終能夠記住的,無非是這些竹頭木屑之小,我們被小所刻畫,我們亦被這些小所拯救。
  
看起來,甚至有點不加選擇,學著做菜也入戲,偷窺也入戲,自制馬桶也入戲……但確實都是生活。不全是美好,美艷的少婦委屈做人家的佣人,清純的女孩淪落風塵,不過生命強韌也在這裡,不管多少曲折,仍然會頑強展開生發,成就另外一個故事。我喜歡的一句話是這樣的:忍過事堪喜。而俄國的詩人普希金也說過:而那過去的,都成了美好的回憶。在這個意義上說,《寶島一村》講述的,其實是我們每一個人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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