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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4月16日 星期三

2008-04-06如影隨行

前天晚上看過《如影隨行》,MSN的簽名改成:賴聲川太NB了!
這台號稱賴聲川三年積澱後的最新力作,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看戲前去“鼎鼎香”火鍋,發現那裡已經不是吃飯的地方,而是擺譜的地方了。裝潢又豪華了很多,火鍋換成了單人鍋,盤子很大,形狀很奇特,盤中內容卻長相貧瘠-就是說菜量不是一般小,而價格卻很茁壯。。旁桌一位台灣客猶豫不決地點菜,那服務生提醒了一句:我們這裡的菜量比較小。台灣客很台灣地嘟囔:被你打敗了。。
我當時希望這餐晚飯不會有什麼兆頭,畢竟很多年不吃,回頭來吃不一定還是原來的味道,甚至會極度失望。。
座位也不是很好,樓下倒數第三排,只差一個座位號就可以擋住播放視頻投影的機器而換得前排最好的座位,或者哪怕我腦袋大些,搞個爆炸發型。。於是整場都在投影儀側前方伴隨著機器的嗡嗡聲。。加上演員的聲音很小,需要抱著腦袋仔細聽才能聽清。。
一般來說這種情形,我的興趣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衰減,看也看不清,聽也聽不到,又沒有象《暗戀桃花源》那樣配英文字幕好歹我可以跟一跟。。。十個戲有九個,最後就是湊合看看算了。
偏偏這個戲是例外,開頭並不很吸引我,但是隨著劇情推進,我居然克服了所有不利條件,一點點地看進去,卷入一個看似簡單卻又莫名其妙的劇情裡,一邊要聽台上的對話,一邊腦子裡不停地作出推測,然後又推翻自己的推測,然後又回到原來被推翻的推測。。台詞裡面的一個詞,一個字,哪怕是一個道具,都像是新的線索,也讓我對故事的結構有了新的一層理解和認識。就這樣到終場前十分鍾,這懸疑的重重紗才算徹底揭開,但是謎底揭開的剎那,也恍然大悟其實這根本不是一個關於懸疑的故事。。再回頭去想整台戲的布景,燈光,還有劇情的結構,甚至人物走動的方位,我意識到,我看懂了這個故事,並且我的感覺跟劇情非常合拍,也許我錯過了一些小小的暗示,但是對另外一些暗示我的超敏感或者說是直覺,事後被證明基本上都是朝著正確的方向。這種直感持續到最後,大幕落下,是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鼓漲的滿足,倒不是說賴聲川的戲會多麼具有挑戰性,而是這種體驗作為觀眾我很難體會到,導演的給予和我的接受,是一起推進和探求的過程,對於表演技術上的一些小瑕疵,都可以忽略不計了。下午和一個朋友說起來,她說看戲最過癮的就是跟導演的意圖合拍一起高潮,我差點就要用更加限制級的比喻來形容我這場戲看得有多High。在我全部的觀劇體驗中,這種程度很少遇到,而且方式也不同,當時看〈生死場〉和〈紅色的天空〉,感覺就像被鞭子狠狠抽過,那是劇情某些時刻蘊涵的極大的爆發力,一下,一下。但是〈如影隨行〉劇情上少有潮水一般的大起大落,它表現的不是沖擊力,而是吸引力。我相信有很多人看過這樣一場戲會覺得平淡,混亂,乏味,不明所以,因為這個戲最精彩的地方可能往往是一兩句話帶過,或者是很普通的一個情節交代,很符合懸疑劇的特點,不是嗎?我想這多少也是賴導對觀眾的一種期待或者是挑戰?劇場裡面的交流可以有更深入的層面,而《如影隨行》的主題之一又正是自身的映射,這是何等奇妙的一場交流。我想我是比較幸運的,可以和這場戲合拍。首先說,以前讀過賴導夫婦推薦的一本《某某生死書》(不是西藏生死書,是更敏感的兩個字),沒有讀完也沒有讀懂,但是有印象和理解。所以當楊樂樂扮演的YEA說她生活在一個叫“之間”的地方,我知道她說的意思。以我粗淺的佛學知識來理解,就是死與再生之間那個短暫的轉場,它不是生,也不是死,而是一種游離的中陰狀態。可能就跟〈人鬼情未了〉裡面男主角的那個狀態相似,外國人把那個叫做鬼魂。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但是我相信人死之後不會馬上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我的確覺得在我們周圍有另外一群肉眼不能看到的人或魂存在,在死與生之間,已知與未知之間,記憶與忘卻之間。問題是,他們知道自己的狀態麼?劇中的真真,一開始是以很寫實很正常的方式出現,直到最後才揭曉她其實七歲就已經死去,然後在中陰狀態裡存在和不存在著,她自己卻並不知情。這似乎很難服人,但是這個戲的確做到了讓人相信真真的存在/不存在是真實可信的。最初讓我懷疑她不在人世的是她工作地點的招牌和可疑的老板,在一家叫做“修理天使”的摩托車修理行,大概跟“補習天王”一個路子的廣告,卻有另一層含義,他們修理的是天使,不是摩托車。真真的好友露露應該是一個有靈異感的女孩,她的存在很真實,她和真真很真摯的友誼也很難讓人懷疑真真不存在。真真的爸爸是商人,媽媽是畫家後來改做藝術治療師。她爸爸大橋當年是從一個叫做浩帆的情敵手裡把她媽媽夢如追到手的,浩帆一直沒有出現,卻像一個魂靈一樣總是出現在大橋和夢如的婚姻生活裡,大橋瘋狂嫉妒這位素未謀面的情敵,比奧賽羅有過之而無不及。戲劇性的是,最後夢如告訴大橋其實浩帆並不存在,是她為了讓自己更有價值而亂編的,鬧了半天伊阿古就是夢如自己,但是大橋並不相信,最終把夢如殺死,同時他生意受挫錢財被騙,絕望之下自殺了。這看上去一點都不復雜,但是劇情結構並不是這麼平鋪直敘的。開頭我們知道夢如已經死了,大橋失蹤了,後來大橋出現在舞台上,我們以為他被找回來了。後來我們發現他沒有真的回來,因為大橋也死了,但是大橋還是出現在舞台上,於是我們以為是在演過去大橋活著時候的場景,後來發現出現的是大橋的魂,他當時還是死的。後來夢如也出現在舞台上,然後就真的演起大橋和夢如當年相愛後來沖突的片段,那舞台上他們就是活著的。到最後我們發現一直很真地“活著”的真真,其實才是這一家子裡面最早死去的那個人。但是真真自己覺得自己是以天使的身份活著,其實她一直在“之間”。活在世間的人裡,露露由於靈異感,是唯一可以看到死去的大橋和真真的魂的人,似乎那個修理天使的老板也看得到。在“之間”裡面當然還有YEA和一個音樂家的靈魂,那個音樂家其實沒有死,只是把靈魂丟掉了。我這樣敘述劇情結構其實還漏掉了很多細節和人物,但是從中可以看到,在陽世,陰間和中陰這三個世界裡,總有自己和另一個世界裡的自己如影隨行。“之間”的大橋看到陽世那個張揚,嫉妒,狂暴的自己。同樣在“之間”的真真看到成為天使的自己。夢如並未游離在“之間”,她在另一個世界裡等,她的形象卻也處處折射在大橋和真真的自身對照之中。而露露丟掉自己原來的影子YEA和真真成為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在家人眼裡她自然就是腦筋有問題的小孩),真真離開之後又和YEA相遇。。而這一切如果拋開存在或不存在,如果拋開“之間”,其實就是一樁案情比較簡單的雙屍命案。所以我說,看到最後才發現,其實這並不是一個關於懸疑的故事,雖然懸疑的效果搞得很成功,讓我一度以為舞台上所有的人都已經不在人世。。我覺得這個戲給我最大的感觸就是關於“存在”和“之間”,讓我想到是不是所有的逝者都可以不存疑惑地安心回去,他們在之間游離是因為什麼,在完全拋開這人世之前還有什麼話要說。。而陽世的人是否能夠聽得到,是否想要聽到。如果能,那我們聽到的又是什麼呢,是自己心裡需要聽到的聲音嗎?還是害怕聽到的聲音呢?而我之所以有這種想法,甚至是在看這個戲之前就有,又是因為什麼?如果每一個生命逝去這個簡單事實的背後,都有這麼多故事,那麼他們又如何告訴陽世的人聽。而這一切都存在嗎?看不見的東西就一定不存在嗎?我還是比較確定我是肯定存在的,但是我至今仍然覺得死去的人都是仍然存在的,不管走了多久多遠到了哪裡他們都是存在的,所以我總是說再見,因為無論如何我們總是會再度相見。就像最後真真和大橋終於撇清了關於存在的問題和死亡後面隱藏的秘密,攜手走向舞台深處,夢如正在那裡等他們,一家人最終還是又團聚了。這個戲的多媒體和舞美沒什麼可說的,極盡營造夢幻氛圍之能事,卻把舞台一分為二,總是把場景設在一邊,另一邊是空白粗糙表面的一面牆,上面打上奇幻的光,現實和虛幻的游離就是這麼表現的。音樂非常好,北京這場演音樂家的就是本劇的作曲家本人,他的薩克斯風完全可以作為單獨一場戲。演員,呃,我覺得咆哮馬只是比較適合這個角色,可能這個戲本來要的也不是演技,但是當他最終開始咆哮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笑,算是舒緩一下緊繃的神經,本來大橋也是一個有點二的人物。夢如戲份並不很多,丁乃箏把藝術家的歇斯底裡演得很好,雖然她咆哮的時候台詞聽上去怪怪的。兩個女孩真真和露露都很出色,比其他主演都出色。按照慣例表坊的戲裡不可能沒有插科打諢的,順子式的人物,果不其然在〈如影隨行〉裡又發現寶物一枚,那個茶餐廳老板兼跳大神的。楊樂樂演的YEAH台詞還算過的去,但是歌喉就不敢恭維了,她最後把主題歌的幾句唱了出來:夢想彩虹,如飛躍雲霄,我的愛,我與妳同在。茫茫人海,勇往直前,我與你,如影隨行。

@ 21:51:04 [ 引用_0 ] [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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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論
citywithoutyou (http://) @ 2008-04-07 19:14:10
看戲最過癮的就是跟導演的意圖合拍一起高潮——你總結歸納得比我說得好。MBA,對你小意思hiahia!(btw,我拉薩的朋友這半年即將呆在北京,我跟你講過她的故事和信仰吧?早想等她來一起去看如影隨行。讀了你的日志,更堅定此念。希望到時候我們能一起看,希望。)
回復 citywithoutyou 說:我記得這句就是你的原話啊,哈哈。我覺得這麼好的戲肯定還會再演,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一起看《如夢之夢》啊,我想這個戲想了很多年了。。。(2008-04-08 22:3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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